芬太尼美国人用得太多,中国人用的太少

1

年,父亲临终前,陪老人家聊天,问他:

现在最想要什么?

父亲说:

想要一颗灵丹妙药,早点结束,只可惜没有。

他得的是晚期胆管细胞癌。自始自终,没有吭一声。但常常痛的浑身大汗,衣服都打湿了。只有在昏迷的时候,才会忍不住哼几声。

我理解父亲的意思是:有没有一种灵丹妙药,能够早日结束这一切痛苦,不再受尽折磨。

安乐死当然不可能。医院,也没有疼痛科癌症科w何有效止痛,其实也似是而非。但在那几个月边陪伴父亲边自学李金祥教授《姑息医学》的过程中,还是发现了一个灵丹妙药:

芬太尼。

透皮贴。强效止痛。效果比吗啡海洛英好50倍倍。72小时有效,头12小时和后12小时作用渐缓,所以要每天计算时间,进行替换,并随着病情加剧,增加剂量。

医院赶紧申请、批准、领取。建了一个表格,每天跟家里人帮父亲撕芬太尼、换芬太尼、贴芬太尼。

直到父亲在弥留中安然离世。

遗憾的地方很多,但最不遗憾的,就是使用芬太尼。

2

芬太尼这种好东西,我们国家是按照麻醉药品和精神药品超级严格管制的,美国人非法进口乱开处方当毒品来滥用,并不意味着我们中国人不该用、不能用。

事实上,不管是吗啡还是芬太尼,美国人是不该用的时候乱用,而我们是该用的时候不用。

尤其是在临终阶段亟需止痛的时候。

国家禁毒办数据,美国人只占全球人口总数的5%,却消费了全球80%以上的阿片类药物。国际麻醉品管制局统计,年全球合法吗啡消费量43.9吨,其中美国消费18.3吨,中国作为一个人口大国,消费量只有1.8吨。

年,《柳叶刀》杂志发表文章称,全球每年.5吨吗啡等效的阿片类药物使用量中,中低收入国家吗啡使用量在全球可分配的吗啡中不足4%。全球每年约有万人死于疼痛,而这种疼痛本可以通过吗啡等阿片类止痛药物得到缓解。

全球吗啡当量分布图显示,中国需要姑息/镇痛治疗的患者中,仅有16%的人使用了吗啡。

我们的癌症止痛水平,仅仅排在全球第80位。

难怪迈阿密大学FliciaKnaul教授说:

“世界面临着可悲的疼痛危机:数千万生活在疼痛中的成年人和儿童被限制甚至被禁止获得吗啡,相比于贫穷国家吗啡类止痛药物的极度缺乏,发达国家则存在极度滥用吗啡的现象。这种在获得止痛药物途径上的等阿片类药物不平等是世界上最令人悲愤的不公正现象之一,我们应保障贫穷国家的肿瘤患者获得基本镇痛药物的权利。”

3

一百多年过去了,我们从一个鸦片受害国,变成了阿片类药物的生产大国,美帝成了消费大国、滥用大国,以及这两天反过来倒打一耙指责我们没有管制好阿片类药物的蛮横大国。

抛开美帝的蛮横无理,我们不能因美帝的滥用,耽误对芬太尼等阿片类药物的正确认知:在临终阶段,阿片类等药物对病人无痛离世的伟大贡献无与伦比。

我们在两次鸦片战争中饱受屈辱,变成东亚病夫,并不该成为我们坦然接受阿片类药物和正当普及疼痛知识的障碍。

美国人每年死亡人数只有万,可我们接近0万(中国殡葬协会数据)。

美国人滥用类阿片类药物的数量,是我们的成千上万倍。

但美国人合法使用医用阿片类药物用于止痛的数量,也是我们的十倍。

朱门酒肉臭,路有痛死骨。

对于一个成天游手好闲、只知道指责中国人把他的工作机会干掉了的美国锈带州蓝领来说,类芬太尼是毒品,是娱乐,是他的人生意义,是比亲爹亲妈更亲,比大麻更价美物廉的内啡肽多巴胺喷泉。

没有芬太尼,他也迟早会往自己的大脑里连上电极,娱乐至死,寻找终极意义上的快感。

但对于一个临死前癌痛深入骨髓,毫无尊严和人格,只求一死了之的人来说,芬太尼是什么:

救命草。救世主。灵丹妙药。解脱和自由。主耶稣圣母玛利亚。救苦救难大慈大悲的观世音菩萨。

慈者与乐,悲者拔苦。临终之际,有信仰的人往往更能忍痛,更坦然,也更容易释怀。但在往生之时,真正能够帮助我们缓解痛苦、救赎尊严,把“色即是空”落到实处的,除了信仰,还有芬太尼。

4

人类的生命体征,一共有五种:血压、呼吸、脉搏、体温。

疼痛是第五种。

人有免于恐惧的权利,也有免于痛苦的权利。

80年代中期,世界卫生组织就推出了癌痛阶梯疗法,第一阶段轻微疼痛,推荐使用非阿片类止痛药物(比如阿司匹林、乙酰氨基酚)。第二阶段轻到中度疼痛,加上弱阿片类药物(比如可待因、盐酸曲马多)。第三阶段中到重度疼痛,推荐强阿片类药物(比如吗啡、芬太尼)。

而人类的痛苦,不管是NRS数字评分法还是12级疼痛量表,最痛的感觉无一例外,都是:

每一块骨头,被人一根一根活活敲断。

每一根肠子,被人一寸一寸活活剪断。

说到底,民不畏死,民畏痛。

可怜我们中国人,忍耐惯了,忍受惯了。在我们的文化中,忍耐是一种美德。我们在关老爷刮骨疗伤的忍痛文化中长大,在鸦片战争丧权辱国的历史教育中成长。死到临头,我们作为家属都不愿用芬太尼,害怕产生依赖性成瘾性。作为医生都不敢用芬太尼,害怕家属无理取闹,认为是芬太尼害死了他的家人。

医院还没有疼痛科姑息科临终关怀科?有多少医生还只知道治病不知道止痛?有多少家属还不知道不敢用芬太尼?

这何尝不是另外一种愚昧,另外一种匮乏。

我们说中国人的死亡质量不高,跟保守的忍痛文化,落后的疼痛观念,关系极大。

某种程度上,人人想要的所谓GoodDath,其实未尝不是应该提高人均临终吗啡的使用量。

不要因为美帝滥用,我们就不用。

不要听到芬太尼是阿片是鸦片就神经病发作。

不要害怕给救治无望弥留之际的亲人足额申请芬太尼大胆使用芬太尼。

在医生宣告无治的时候,把治病的药换成止痛药,减轻他的痛苦。

让亲人在无痛中离开,胜造七级浮屠。

请记住Byock(美国著名舒缓医学专家)在《BstCarPossibl》中的这段话:

“我们的社会与主流文化从来没有正视死亡的基本事实。当我们的挚爱被诊断患上重病时,我们以为最坏的结局就是死亡。殊不知其实不然,比如病人最后一段路走得很痛苦。更坏的是,过后我们才发现,原来他或她的很多痛苦,其实是不必要的。”

当然,一切要遵医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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